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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面新闻记者 |
界面新闻编辑 | 任雪松
这个夏天，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兴起了一股攀岩热浪。据界面新闻不完全统计，今年有3-4家新攀岩馆落地北京，其中包括占地面积达到4000平方米以上的超大型攀岩馆。
记者走访北京市朝阳区的一家攀岩馆发现，该门店营业至凌晨12点，工作日的傍晚六、七点，随着附近的“打工人”陆续下班，攀岩馆的人流达到顶峰，即便到了晚上9点之后，仍有人挂在岩壁上。在北京市丰台区，已经出现了24小时营业的攀岩馆。
根据《2023中国攀岩行业分析报告》（下称《报告》），截至2023年12月，中国大陆地区拥有636家商业攀岩馆。这一数字在2024年仍在飞速增长，在上海，半径5公里的范围内最多可以找到十几家攀岩馆。
随之而来的是人才缺口，在Boss直聘上，界面记者发现，北京多家攀岩馆在招聘教练，涵盖不同区县。根据公告，其中部分教练岗位平均月薪达到15k，TOP教练达到25k以上。一家公司在招聘启事中特别提到，“北京现有8家攀岩门店，新店不断拓展中，晋升空间大”。
攀岩馆“卷”起来
室内攀岩由野外攀岩发展而来，至今历史不足50年。攀岩馆的英文名称是climbing gym，它如同专业性的健身房，不受季节限制，且交通更为方便，吸引了攀岩爱好者前往体验。
“90后”攀岩教练西西向界面新闻记者介绍，北京的攀岩馆越来越卷，为了持续吸引客流，抱石攀岩平均每3-4周就会更换攀爬线路，难度攀岩由于线路更长，每1-2个月也会进行更换。
室内攀岩分为抱石、速度攀岩和难度攀岩，大部分刚入门的攀岩者都会选择从抱石开始。抱石不用绳索等器材进行保护，攀爬高度约为3-5米；难度攀岩的岩壁高度约为15米，需要绳索等器材保护。
抱石的难度等级采用V等级，难度从V0、V1、V2、V3等逐渐递增，线路根据每家攀岩馆的设计不同而存在一定的差异。
西西从2020年开始攀岩，全职担任攀岩教练近2年，此前她在北京从事审计工作。据西西观察，她刚开始尝试时，攀岩还算是小众的极限运动。
2021年举办的东京奥运会新增攀岩项目，带动这项比赛进入大众视野。奥运会攀岩比赛包括三个分项：速度攀岩、抱石和难度攀岩。中国攀岩选手潘愚非参加了男子全能比赛，并在比赛中完成了中国攀岩运动员在奥运会上的首秀。
2024年巴黎奥运会上，中国选手伍鹏、邓丽娟分别获得男子、女子速度攀岩项目银牌。作为比赛项目，攀岩的观赏性强，据巴黎奥运会期间央视统计数据，攀岩项目位列观众关注度第二名，其热度进一步带动了大众参与。此外，在社交媒体上，王一博、周鸿祎等名人明星分享攀岩经历，也推动了粉丝群体体验。
据西西观察，2025IFSC攀岩世界杯瑞士伯尔尼站攀石项目冠军潘愚非就曾到过她所在的门店体验，“在大城市和有专业攀岩赛事的城市，甚至可以在岩馆里追星”。
在攀岩馆中，一个个手机支架面向岩壁竖立。不少攀岩爱好者喜欢拍视频记录自己挑战高难度的成功瞬间，再发布到社交媒体上展示，这也带动了攀岩的普及与推广。
对比耗材贵的运动来说，攀岩的消费不算太高，也使这项运动更加亲民。西西所在的攀岩馆30天月卡650元，90天季卡1380元。此外还包括私教课、团课等针对不同需求的课程。其中10次私教课售价3999元，约合400元每节课。6次小团课的售价则为1799元，约合300元每节课。
大部分成年岩友会在刚开始攀岩和遇到瓶颈期时，会请私教或参与团课来寻求专业指导，其余时间则通常会自行练习，或者好友之间切磋交流。
除了场馆和课程费用之外，攀岩爱好者需要支出的就是装备费用。西西告诉界面新闻，攀岩对服装没有特定要求，穿着便于四肢活动的衣物即可，在室内岩馆需要购买的基础装备包括攀岩鞋和镁粉。镁粉每包约为100元，其作用是吸汗防滑，增加摩擦力，提高抓握稳定性。岩馆通常会提供攀岩鞋的租赁服务，单次使用费10-20元不等。
如消费者自行购买攀岩鞋，出镜率较高的包括意大利品牌La Sportiva和SCARPA、美国品牌Black Diamond和Evolv等。从目前的价格区间来看，入门款攀岩鞋售价在300-500元区间，超过1000元的进阶版，顶尖选手也在使用。
西西向界面新闻介绍，入门款的攀岩鞋脚感更软，进阶版鞋子胶更硬。攀岩鞋通常会比常规运动鞋略小，便于脚趾发力，因此穿上后感觉脚尖轻微疼痛也属于正常现象。
为了便于岩友体验并提高门店收入，攀岩馆也在销售攀岩鞋、镁粉、头盔、安全带、保护手套等产品。
攀岩运动在国外的发展历史更久，运动品牌积累也更加深厚。随着中国攀岩爱好者增多，也有国产品牌开始涉足攀岩领域，举例来说，凯乐石就是中国国家攀岩队装备供应商及赞助商。目前市面上也出现了国产攀岩鞋和装备品牌，但尚未打开市场规模。
从整体花费来看，《报告》显示，近43%的岩友年投入超过5000元，岩馆门票与装备支出显著增加，攀岩人群收入水平基本贴近白领与新中产。
极限运动走向商业化
在城市中，运动爱好者更熟悉的专业场馆是健身房。近几年，健身房经历向下沉市场扩店后又关店的潮流。两年间，一兆韦德、威尔仕等连锁健身房关停大量门店。现阶段，在全国拥有2000多家门店的乐刻健身则凭借小而美路线生存下来，它单店200-300平，面积并不大，且提供月付费、次卡团课等更灵活的选项。
攀岩馆的经营模式和健身房存在相似之处，比如，以短期团课和体验卡来快速吸引消费者进店，后期通过线路变更来持续吸引客流。行业内已经诞生了蓝天攀岩、香蕉攀岩、岩时攀岩等连锁攀岩馆品牌，但从整体规模来看，攀岩馆尚未跑出大规模连锁店。相较于连锁健身房，攀岩馆的商业化进程才刚起步。
一个标志性的事件是，2024年8月31日，攀岩生活方式品牌“我攀”首家旗舰店在北京正式开馆。 这一品牌背后的公司是雷攀科技，该公司于2024年1月正式成立，攀岩馆开幕时企业已完成近千万元人民币融资，王石是其联合创始人，也是第一个投资人，周鸿祎为天使投资人。
资本涌入攀岩赛道，带动线下岩馆朝着更大、更专业的方向转变。 据了解，我攀旗舰店实际占地面积超800平米，上下两层攀爬面积约1200平米，属于大型攀岩馆。
一年之后，北京的新建攀岩馆还在扩大面积。据北京奥攀体育消息，该公司将在11月开出占地面积超4000平米，岩壁攀爬面积4000平米的大型攀岩馆。
西西向界面新闻介绍，现在北京的攀岩馆竞争激烈，小馆也能开，但如果在它附近有新的大馆开业，那小馆就毫无竞争力了。举例来说，面积200多平米就属于小馆，通常仅能开设抱石攀岩。
据时代财经报道，广州的趣野攀岩馆在2022年底开业，一年后，老板将原本200多平方米的岩馆扩建至1100平方米。周末前往攀岩馆的人数也从开业初期的60至70人，攀升至目前的150至200人。
两年前，西西感受到了攀岩的热度提升，她利用课余时间考取了攀岩社会体育指导员国家职业资格证书，在从审计岗位离职后，成为了一名全职的攀岩教练。
每年7-8月暑假期间，户外气温炎热，有空调的岩馆受到运动爱好者欢迎，加之学生放暑假，岩馆迎来客流高峰。
西西表示，教练的工作包括上课、在场馆巡视进行安全提醒，以及定线与换线。成为攀岩教练之后，西西还掌握了使用用电钻打螺丝，将岩点固定在墙壁上的新技能。她表示，教练的收入和课时直接挂钩，虽然收入和做审计工作时略有差距，当教练后五险一金的缴交标准低于大企业，但她可以保证每周双休，每天上班9小时，彻底告别了“996”。
西西观察到，目前来看很多攀岩馆都在发布教练招聘启事，市场上仍存在人才缺口，但由于收入、学生增长率等多重因素影响，攀岩教练的流动率也较大。
尽管攀岩馆的市场热度处于上升期，但这门生意也面临着经营挑战。攀岩馆从极限运动延伸出来，需要学习技术动作才能上手，存在一定受众的门槛；此外，也只有北上广等大城市人流密集，能为岩馆提供较为充足的客流。
目前，结合攀岩运动的特质，岩馆也在拓展野外攀岩业务，来寻找新的增长空间。
岩友十一攀岩1年，每周去岩馆2-3次，在北京体验过不同的场馆后，她锁定了两家离家近、设施好的场馆，并办了季卡。界面新闻记者走访攀岩馆时，她正在参加西西教练的抱石攀岩课。
“攀岩的刺激性强、趣味性强，爬线的过程有一点像解题，每个人硬性条件和柔韧性不一样 解法也会不一样。”目前，攀岩是十一最喜欢的运动之一。
除了在岩馆里运动，十一也体验过到户外进行野攀。她告诉界面新闻，没有野攀经验的岩友通常会跟着商业岩馆的团出行，一天的活动约为500元，包含了教练保护、挂线、带队的费用。水平比较好岩友可以和搭子一起互相保护攀爬，支出则更少一些。
界面新闻了解到，在全国各地都有热门的野攀地。1990年，美国人托德·斯金纳（Todd Skinner）在阳朔的月亮山开辟了严格意义上中国的第一条户外攀岩线路。在北京，岩友们最熟悉的野攀场地则是密云区白河。
攀岩爱好者的增长带动了相关产业的发展。企查查数据显示，国内现存攀岩相关企业超1万家。近十年相关企业注册量持续增长，其中2021年全年注册1634家，同比增长67.08%，达近十年注册量增速峰值。2023年全年注册2299家相关企业，同比增长37.01%。2024全年已注册企业约2000家。
目前，攀岩已经发展成一项更为大众化的运动。《报告》显示，从攀岩爱好者的群体分布来看，在成年岩友中，26-30岁人群占比最大，40岁以上占比超过10%，平均年龄29岁，女性爱好者比例也进一步增长，男女比例基本接近1:1。
未成年岩友主要年龄分布区间在8-10岁区间，平均年龄在10岁左右。这其中有55%的孩子在5-8岁时就开始接触攀岩，在10岁及之前就接触到攀岩的孩子更是达到了98%。
岩友十一表示，在安徽野外攀岩时，她曾遇到一名50岁的退休阿姨，“我的目标也是像阿姨那样，健健康康爬到60岁”。
